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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十四章 从大明除籍【万字更新雄起!】

第一百八十四章 从大明除籍【万字更新雄起!】 (第1/2页)

随着衍圣公的到来。
  
  于扬州府衙前澄清事实真相。
  
  江都城中的风向,再次一变。
  
  在当日那些在场的清流们的宣扬推广下,万高几乎成了一个完人。
  
  若不是,衍圣公后来补充了一句,人无完人,只怕万高就要被活生生的捧杀致死了。
  
  但总体来说,眼下没人敢再说,万高有失人伦道德。
  
  两淮盐商曹礼家中。
  
  叶英发怒火中烧,唾沫飞溅。
  
  珍贵的官窑茶盏,碎的满地都是。
  
  硕大的碧玉屏风,四分五裂。
  
  前宋加盖了徽宗私印的宫廷山水画,从中间斜拉着断裂开来。
  
  曹礼跪在地上,五体投地。奢华精致的衣袍,布满了稀碎的茶叶。
  
  头上的帽子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,头发凌乱纷杂。
  
  但是他却不敢动弹半分,甚至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。
  
  叶英发的怒火已经发作了半个时辰。
  
  此时,他已经感到了阵阵的疲倦,一股股的无力感,从心底升起。
  
  然而,心中却是烦躁不已。
  
  “将秀秀喊来!”
  
  秀秀!
  
  听到秀秀两字。
  
  曹礼浑身一颤,紧贴着地砖的脸颊,瞬间扭曲在一起,狰狞无比。
  
  然而他依旧是不敢发作,不敢反抗半分。
  
  哪怕……
  
  哪怕秀秀是他的……
  
  他唯一的亲生女儿!
  
  “去,将秀秀唤来!”
  
  曹礼趴在地上,转身看向厅外,大声的叫喊着。
  
  一名尖嘴猴腮的仆役,赶忙冲向后宅。
  
  叶英发的心头火热火热的。
  
  他的眼底,在不断的跳动着,让他觉得,在自己的内心深处,一直被隐藏着的那只猛兽,快要挣脱往日层层叠加上去的封印。
  
  “让曹麻氏也来……”
  
  曹礼心中一沉。
  
  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!
  
  他却总是无可奈何,心中悲哀的长叹一声。
  
  此时悔恨,已是枉然。
  
  “让夫人也过来!”
  
  曹礼再次朝着外面喊了一声。
  
  这次不见人影,只闻一串有些凌乱的脚步声。
  
  少顷。
  
  一名,大抵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,脸色苍白,眼底布满血丝,面无表情的走进正厅里。
  
  随后,又有一名中年妇人走了进来。
  
  妇人的面容姣好,身段轻盈,肥瘦适宜。
  
  她的嘴唇,已经过分的用力,一片煞白一片血红,显得有些怪异。
  
  两道身影脚步,出现在曹礼左右。
  
  但是他不敢抬头,不敢看一眼。
  
  依照往常,曹礼匍匐在地上,向着厅外退出。
  
  “你留下!关门!抬起头!”
  
  叶英发的声音,如同魔音一般,钻入曹礼的耳中。
  
  瞬间,曹礼抬起了头。
  
  他的脸上,所有的掩饰都没有了,布满愤怒和怨恨。
  
  唰。
  
  噔。
  
  两道黑影,不知从何处降临,出现在曹礼的身前。
  
  啪啪!
  
  两掌,力度几无差别,落在了曹礼的两边脸颊上。
  
  两名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面的黑衣人,不过一米五左右的身高,腰间挂着一把倭刀,斜侧插着一把断刃。
  
 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名瀛洲死士。
  
  让曹礼顿时心中大惊,两股战战。
  
  他想到了自己刚刚的举止,不由的心中大惊,震颤不已。
  
  地面上,堆积了一片液体,反照着曹礼惶恐的表情。
  
  他却不管地上散发着骚臭的液体,整个人再次匍匐在地。
  
  脸颊,整个的埋在了骚臭液体里。
  
  “哼!”
  
  叶英发冷哼一声。
  
  “脱!”
  
  此间。
  
  叶英发如同帝王一般,执掌着所有人的生死。
  
  从深渊里发出的声音,让两名女子,浑身一颤。
  
  衣衫嗦嗦。
  
  裙带松懈。
  
  大明朝的两榜进士,封疆大吏,在这一刻化身炼狱魔王。
  
  ……
  
  两淮巡盐御史衙门。
  
  衙门附带的牢狱。
  
  此时正在被锦衣卫替换接管。
  
  黑暗阴沉,是所有牢狱的共性。
  
  不深的排水沟里,时刻在散发着血腥味,恶臭味。
  
  大抵是从大明朝伊始,就被运进来的稻草,腐烂发酵时时刻刻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气味。
  
  硕大的一刀斩不断的老鼠,毫不畏惧生人,靠在墙角,转动着两只绿油油的眼睛,观察着家里的客人们。
  
  等客人不再叫唤,就会成为它们的食物。
  
  刑讯间里。
  
  王博厚被架在了木架上。
  
  时间不过刚刚过去小几个时辰,他就从牢房外面,被转移到了这里。
  
  而他,除了一件渎裤,身上再无半片布。
  
  短短数个时辰。
  
  王博厚的食指,最前端的关节,已经彻底消失不见。
  
  双臂,被粗大的铁钉,钉死在木架上,整个人悬空,却又未曾彻底。
  
  裸露的脚底,是两块钉满铁钉的木板。
  
  只要他稍微松懈半分,铁钉必然穿透脚掌。
  
  只不过,现在他的脚掌,已经是血淋淋一片,布满无数的血窟窿。
  
  刑讯间里,没有其他人。
  
  时间好似停滞了一般,就连空气,也好像不再流动。
  
  当然,王博厚并不知道空气是什么。
  
  可怜而无知的人。
  
  双臂阵阵发疼,王博厚能清晰的感受到,血液由血管,从铁钉透体的地方,缓缓的流淌出去。
  
  很缓慢,让他一时半会断无死去的可能。
  
  双臂越发的无力。
  
  刺啦一声。
  
  王博厚整个人胡乱的颤抖着,浑身的血水混杂着汗水。
  
  他在声嘶力竭的呐喊着,哭嚎着。
  
  放在地上的,那两块布满铁钉的木板,再次与王博厚的脚掌,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。
  
  这一次,他再无力气,让自己挣脱。
  
 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,但又不会那么的快。
  
  身后是牢房的窗户,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。
  
  不大,但却将他的影子,照得很清楚。
  
  王博厚艰难的扭动着脑袋,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到身后的窗户。
  
  他开始后悔了。
  
 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到两淮,为什么要贪心两淮盐场的利益,为什么会如饮甘泉的向叶英发投诚。
  
  万高要从他的嘴里掏出证据来。
  
  掏出,所有能够扳倒叶英发,乃至两淮盐务场上方方面面的人物的证据来。
  
  但是王博厚不敢说。
  
  他想死,不想说出任何一条证据来。
  
  他一人死,能换来全族上千人的活命。
  
  很划算的生意!
  
  但是,嘴里被塞了一颗表面凹凸不平的木球,让王博厚失去了最后一个死亡的可能。
  
  外面的传来了脚步声。
  
  声音很整齐。
  
  王博厚听过这种声音。
  
  当时在城外码头,两淮官员迎接皇太孙的时候,他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,听到过这样的声音。
  
  那是跟在皇太孙身后,下船的大明幼军卫以及锦衣卫的脚步声。
  
  千人如一人。
  
  王博厚知道。
  
  自己死亡的愿望。
  
  快要实现了。
  
  直到这个时候。
  
  王博厚已经很清楚,皇太孙这一次来两淮,究竟是要干什么了。
  
  皇太孙是要杀叶英发!
  
  他就不是为了那两百万两募捐银子。
  
  他为的是,整个两淮盐务场上,所有的利益!
  
  王博厚第一次觉得,若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,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。
  
  他已经预感到,今日大抵是要交代在这里了。
  
  死亡的气息,从未如此的接近过。
  
  他不恨皇太孙,也不恨锦衣卫,甚至连两淮巡盐御史万高,他也生不出怨恨来。
  
  他恨自己。
  
  恨曹礼。
  
  恨叶英发。
  
  往日里,在两淮呼风唤雨,腰缠万贯,富可敌国,到头来却不过是独自无助的,在这幽暗的牢狱之中痛苦的哀嚎着。
  
  王博厚已经记不清,自己第一次见曹礼是什么时候了。
  
  也记不清,自己是怎么拿到了第一笔,总数一万的盐引,然后三万,五万,十万。
  
  王博厚更记不清,自己会将两淮盐场的事情,亲自交到由曹礼带来的倭寇手上。
  
  他只记得,家中的妻儿老小,被叶英发派出的黑衣人,吓得蜷缩在地,苦苦求饶。
  
 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他就已经知道,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。
  
  脚上是透体的铁钉,王博厚却已经感受不到痛苦。
  
  双臂被钉死在木架上,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。
  
  阳光!
  
  阳光下,只有自己的影子。
  
  影子。
  
  越发的飘渺虚无起来。
  
  ……
  
  “王博厚。”
  
  “抬头。”
  
  牢房里,层层铁栏被推开的声音,传入王博厚的耳中。
  
  随着,是一身呼唤。
  
  王博厚机械般的抬起头,嘴角拖出一条血丝,悬落在地。
  
  “啊……”
  
  声音,低沉的从他的嗓子里钻了出来。
  
  眼睛有些模糊。
  
  那是因为,双眼已经被血水糊住了。
  
  但王博厚还是看了清楚。
  
  是皇太孙来了!
  
  跟在他身边的人,穿着一身能让小儿止啼的飞鱼服。
  
  该是那个跟着太孙,来到江都城的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才是。
  
  叫什么名字来着?
  
  叫罗向阳!
  
  在旁边,是两淮巡盐御史万高。
  
  看到万高冷着脸,王博厚呵呵的笑出了声,有些别样的意味。
  
  万高自然也注意到了王博厚的反应,他低低的冷哼一声,挥挥手。
  
  从他的身后,走出两名文书小吏,手拿着笔墨,坐在了一旁的桌案前。
  
  这是要记录口供了吗?
  
  王博厚心里想着。
  
  口供,自己必然是不能说的。
  
  如今,他想拖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转运使叶英发下水。
  
  他不怕死,但他害怕,自己的家人会因为自己今日说出口的话,而成为刀下冤魂。
  
  “王博厚,锦衣卫缇骑,此时已经去你家了,将会带着他们暂住扬州卫大营。”
  
  朱瞻基说了一句,手里捏着一块刚刚掏出来的丝巾,交给身边的罗向阳。
  
  罗向阳上前,脸色如常的走王博厚的眼前。
  
  罗向阳的左手掐住了王博厚的下巴,右手拿着太孙交给的丝巾,不太温柔的在王博厚的脸上擦拭着。
  
  这个时候。
  
  该是吐一口血水才是吧?
  
  王博厚心里想着。
  
  但他没有这么做,闭着眼,任由对方粗暴的擦拭着自己的脸。
  
  少顷,脑袋一沉。
  
  王博厚缓缓的睁开眼,看向站在眼前不远处,依旧在默默注视着自己的皇太孙。
  
  他不由的仰天长叹。
  
  “太孙如何知晓,他们会拿罪民家小为质?”王博厚终究还是问了出口。
  
  “话本里,可不都是这样写的?”朱瞻基淡淡的反问了一句。
  
  王博厚顿时沉默下来。
  
  是啊。
  
  话本里是这样些的。
  
  话本里还有写到,做了坏事的人,总是会被惩治的。
  
  想来,叶英发此时若是知晓此事,大抵会怒不可止。
  
  叶英发一旦怒火中烧,会做什么?
  
  大概,曹礼那混账玩意,又要做前唐房家子,院外守门的旧事了。
  
  哈哈!
  
  想着这二人可能会上演的事情,王博厚不由的发出笑声来。
  
  因为笑的太过开心,王博厚的两眼都流出了泪来。
  
  红色的。
  
  是血泪!
  
  “我说!”
  
  笑声停歇,王博厚定定的看着皇太孙,郑重开口。
  
  听到王博厚愿意交代一切。
  
  朱瞻基不由觉得有些落寞无趣,他点点头,背起双手,转身向着牢房外走去。
  
  ……
  
  阳光很刺眼。
  
  夏蝉很吵闹。
  
  热浪滚滚,晃动着朱瞻基的衣摆。
  
  脚下是一条蚂蚁行军队伍,正在搬运着不知究竟的事物,向着一旁的墙角过去。
  
  忽然,一片黑影,出现在蚂蚁队伍上空。
  
  扑通。
  
  一片烟尘,飞溅开来。
  
  蚂蚁们的行军队伍,被一只靴子拦腰斩断。
  
  靴子抬起,然后落在一枚气味很重的果子上,踩着果子在地上划出了长长的一条线,画出一个不太圆的包围圈来。
  
  输送利益的链条,被彻底的打断。
  
  留在后方的蚂蚁们,乱作一团,却无处可去。
  
  “所有的事情,都交代清楚了。两淮盐务官场整体崩塌,官商勾结,内外勾连。”
  
  “现在如何?”靴子的主人在询问,靴子则是在包围圈里,一步步的蚕食着,留下一片片的尸骸。
  
  “流血不止,血尽而亡。”
  
  靴子停顿了一下,悬空在大抵上,造出很大很大的一片阴影。
  
  最终,靴子还是落在了包围圈,最后的一片地。
  
  全军覆没!
  
  “收敛遗体,妥善料理。”朱瞻基面无表情,让一旁禀报消息的罗向阳,猜不出太孙的心思。
  
  “是,已经交代下去了。”
  
  朱瞻基拍拍手,跺跺脚,看向罗向阳:“既然我们想要的东西都拿到了,就按照计划行事吧。
  
  命扬州卫接管江都城防,封锁城门,无令不得出入。
  
  命幼军卫开拔,分赴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衙门、两淮转运使叶英发府邸、晋商曹礼府邸等相关之处。
  
  命……让孔彦缙于扬州府衙设宴,宴请扬州士林清流,研习圣贤文章。
  
  命扬州知府邓永新,召集两淮盐商,于和风阁吃酒,就说乃是本宫请客!”
  
  整个江都城、扬州、两淮,在这一刻,好似被一张天网笼罩,网口正在扎进,网底正从水底下升起。
  
  网中。
  
  丰富精彩。
  
  “是!”
  
  简单而沉着有力的回答,罗向阳左手掌心,抵着腰间的绣春刀,疾步而出。
  
  少顷。
  
  江都城大动。
  
  青天白日之下,江都城门尽数关闭。
  
  扬州卫大营,官兵齐出,接管城防,巡视城中各处要害。
  
  做客扬州的太孙亲军幼军卫,分拨数队,奔赴城中各处目标地点。
  
  刚被衍圣公教训了一顿的扬州士林清流们,各自收到了衍圣公的请柬,纷纷招呼家中马车,再次齐聚扬州府衙。
  
  因之前被转运司衙门召集,尚未离去的两淮盐商们,还在城中观望。
  
  徽商代表丁志明、张建白,率先而动,带领着大小徽州商贾,前往由扬州知府邓永新邀请,太孙做东的和风阁。
  
  直到这个时候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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